冬日闲趣多,秋收冬藏,谷物归仓。深秋霜叶,斑斓如花,与冬令一步之隔,一笔笔秋霜涂抹,一日日寒气凝聚,萧瑟之秋将尽,冬的脚步匆匆来临。冬日可爱,冬天的太阳慈祥可亲。冬天之晴日,往往伴随白莹莹浓霜。霜打白菜,酥嫩可口,晨霜落月,金鸡报晓,集市欢闹。
孩提时与父亲叔伯收割晚稻,时值晚秋初冬,穿夹衣单裤赤着脚,跨入稻田踏着霜屑,一束一束放倒稻穗,初时寒冷刺趾,割着割着,暖洋洋的阳光渗透进心窝,生龙活虎起来。当红红的晚霞坠落后山,三三两两的邻居旧友,夹好稻草,背着稻桶,挑着谷担,满心欢喜返回家;父辈们烫一壶老酒,炒几碟新鲜菜蔬,围桌举杯畅谈,农家冬日之夜,醉了一般。
有了新米香饭,切不可忘灶窝柴薪。这时的耳朵山、牛头岭,茂盛的茅草被嗖嗖西北风猛吹,干枯厚铺,誉为“香丝茅草”,砍起来喷喷香,烧起来哔卜响。趁冬日闲暇,踏着霜天上耳朵山砍香草,堆于楼底小屋。新米香茅贮存充足,就不愁下雪下雨了。
有过冬夜守蟹的奇遇吗?西北风骤起,湖蟹要起程“远行”了。在月黑星稀夜晚,选处流水淙淙沟渠,点一盏如豆油灯,人匍匐沟灯旁,静心守候。那刺骨寒风,一阵比一阵紧,横行的湖蟹移动大钳小爪,贼一般缓缓爬来,守蟹人乐不可耐,手痒痒的;那蟹停停爬爬泊在灯下,守蟹人便不慌不忙把它抓将起来,放入笼中。抓一只,乐一阵。
下雪天是异常快乐的。纷纷扬扬的雪花厚厚铺满村野,伙伴忙着堆雪人,打雪仗,抓麻雀;一鼓作气跑到塘外畈的浅水河里溜冰,冰层结至河底,任伙伴摔跤打闹,跌得腿跷臂痛鼻青脸肿,只是有惊无险。雪夜捕獾是最有趣的。有次连降大雪,我随毛狗到岩山寺前的坟地里狩猎。那坟地大,树亦多,雪天里野兔、猫头鹰、黄鼠狼常可捕到。雪夜猎獾机遇奇好,獾昼伏夜出,雪天无处觅食,饥饿的獾侍机出洞。毛狗选好荒草萋萋的一个坟洞,熟练插好桩张好网,便静静守候。一根烟吸完,二根,三根……突然一双蓝汪汪的眼睛在黑洞中闪烁,像在张望穴外有无动静。倏忽间它一下跳了出来,正好钻进布了阵的网袋里。说时迟那时快,毛狗抡起木棍打下去,那獾便软软地瘫倒了。
这些冬日的趣事,我一直清晰地记着。